早上黎曉比平時早醒了半個小時，她洗漱好了之後，看了一下時間，將筆記本合上裝在包裏。

拎著筆記本走出房門，視線剛好對準客廳的沙發位置，楚父和楚母，坐在對立面，臉色凝重，相看無言。

還有鄒律師，手裏拿著筆和文件，一邊念著，一邊用筆勾畫著。她離的有些遠，聽不清，鄒律師在說什麽。

廚房的方向沒有動靜，家裏的保姆也一個沒來。

當黎曉走到樓下時，聽到楚父的聲音，“放心，除了公司的股權，家裏的任何東西，我一樣都不會帶走。我就算是凈身出戶，我們婚後的公共財產都歸你，這是權當是我對你的補償。”

良久，楚母緩緩吐出了一個“好。”字。

而後，律師便將一疊文件檢查了一下，收好放在了公文包裏，向楚父示意沒問題。

楚父像是例行公事一般，沒有絲毫的不舍，在律師的陪同下，走出了楚宅。

而，楚母坐在沙發上，目光一直註視著茶幾上屬於她的那份文件，眼睛的瞳孔微微渙散，像是被抽離掉了靈魂，毫無生氣。

黎曉邁著步子走上前，“您還好麽？”

楚母牽強的扯出一絲笑容，看著她，“嗯。”頓了頓臉上浮現著歉意的笑容，“今天我給保姆都放假了，早餐你帶草莓到外面吃吧。”

婆媳相處六年，楚母從沒有像現在這樣，對黎曉慈眉善目，連說話的聲音都像是提不起力氣一般，溫吞吞的。

“今天公司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忙，你趕緊去公司。告訴緒凡，讓他今天也去公司，盡量安撫董事會。”

黎曉看著楚母，聽著她說的話，回想著剛才楚父對楚母說的話。

緊著眉頭，再想楚母為什麽會說這話。

直到她眼角餘光看到了茶幾上的文件，再熟悉不過的幾個字‘離婚協議’，解開了她的疑惑。

黎曉視線只是掠過一眼便收回，“您和公公離婚了？”

問話時，她不敢相信的看著楚母，眸子滿是疑惑不解。

怎麽會突然要離婚？他們相處了大半輩子，楚母奉楚父為天，在楚父面前不敢說半個‘不’字。

就算他們鬧矛盾，也都是楚父訓斥幾句，楚母道歉認錯就結束了。他們之間，連爭吵都不曾有過。

“他心不在我這，也不在這個家裏。他總往外面跑，不回來。其實我一直都知道，他是為了什麽。但是他會花心思找理由騙我，會買首飾哄我開心。我就一直以為，他在外面再怎麽樣，回到家還是會收斂起來，所以他外面有人，我從不會放在心上。”

黎曉靜靜的聽著楚母說著，能感受到楚母心中的哀涼。

楚母雙手掩面，遮擋住失控的情緒，片刻平覆了情緒，“我們楚家有一件醜事，是我極力想隱瞞的一件事。是時候該告訴你了……”

這件事的存在，是她這輩子的恥辱，更讓她活著像一場笑話。

楚家的醜事，楚父在外面有女人，那麽女人是楚緒凡的小學老師，楚父和那個女人還有一個女兒，楚父但凡是借口要去外面一段時間，都是要出國去看那個女人。

一段長達二十多年的楚家醜事，一直都是楚母在極力遮掩。

可以做到這樣，黎曉不明白楚母是怎麽想的，可以在楚父面前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，是怎麽做到忍受丈夫在外面有別的家庭，還繼續一起生活的？

出軌這種事，發生在楚父這樣的男人身上也算正常，不正常的是楚母的反應……

楚母露出笑容，對上黎曉的視線，想告訴表現出她沒事，但是眼底卻是掩蓋不住的涼意，“你去叫草莓起床，帶她去吃早餐。上班別遲到了。”

黎曉微怔片刻，遲疑應聲，“嗯。”。

黎曉上樓叫草莓起床。等著草莓洗漱完，背上書包下樓後，楚母仍舊坐著沙發上，連她們出門了就沒有察覺到。

家裏沒一個保姆，楚母一個人坐著沙發上安靜的模樣又讓黎曉擔心。思慮了片刻，還是打了電話讓琳姐陪著楚母。

黎曉到公司裏，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，楚父沒有來公司，董事會也很安靜，楚緒凡已經在公司了。

黎曉收回思緒，打開電腦顯示屏，輸入密碼。

黎曉看著顯示屏上的數據，楚氏新品目前銷售的差不多了，用不了一個月，就會被銷售一空，到時候的股東大會，股東們也不會為難她。

下午五點，是黎曉下班的點。她要去接草莓放學。今天又降溫了許多，她身上穿的衣服，在室外根本就禦不了寒。

去年給草莓買的帽子圍巾，都應該小了。她今天帶草莓去下商場，給草莓買些冬天的衣服。

今天早上楚母的狀態，自己照顧自己都成問題。楚父來公司找楚緒凡，應該會把他和楚母離婚的事說清楚。

都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，說離就離了，而且不會有一點緩和的餘地。

已經連續幾天了，景逸都會到她下班的點就給她打電話，約她一起吃晚飯。

到點，手機又想了，她還沒看來電顯示，下意識的就猜是景逸。

結果上面的顯示不是景逸，而是草莓她爸，她把手機放在耳邊接聽，“有什麽事麽？”

十多秒，電話那端才緩緩開口，“沒什麽。”

就說了這三個字就把電話給掛了，給她打一通電話，就為了說這三個字的？

黎曉緊著眉心，疑惑不解的看著手機屏幕。

電話剛掛，不到一分鐘，手機屏幕又亮了，這次來電顯示是景逸。

“我有幾天沒見到草莓了，我怕再不給她買點禮物，帶她一起玩，她就把這個景叔叔給忘記了。”景逸笑著打趣著，聲音愉快且輕快。

他夠了解黎曉，所以連想約她吃飯，都找一個黎曉不會拒絕的理由。

黎曉收拾完了東西，拎著手提包，起身出門，“嗯，到草莓的學習碰面吧。”

上次，她聽到公司員工議論她和景逸的那些話，就有註意了，免得影響不好。所以，她這幾天都連續拒絕景逸的邀請了，免得他來楚氏接她。

“嗯，好。我大概再過十五分鐘會到。”電話那端的景逸似乎心情不錯，聲音都是染著笑意的。

掛了電話，把手機放進包裏，黎曉找出車鑰匙解鎖，剛上車，發動引擎。耳邊就傳來有人拍打車窗的聲音。

“有事？”黎下打開車窗。

拍打車窗的女人，彎腰看著她，“麻煩你送我去下醫院。”

黎曉看著她，臉上的妝畫的很精致，嘴唇塗抹的顏色和她上身衣服的顏色一樣。在楚氏公司門前攔她的車，又不認識她，應該是客人。

草莓放學的時間快到了，她有些猶豫。

“我很著急。”她催促了一聲，手開始拉拽車門。

車門上了鎖，她拉了一下沒拉開。

此時黎曉還有些遲疑，擡手按了按鈕開鎖，“那你上來吧。”

黎曉側頭看看了一眼著急打開車門，坐在副駕駛系安全帶的女人，頭上戴著一頂橘色畫家帽，淺藍色的的呢子大衣外套，搭配荷葉邊橘色短裙。

撲面而來的韓國女團明星的氣息，黎曉認識的韓國明星沒幾個，韓國女團明星，看誰都覺得誰長的一樣。

既然人家著急去醫院，黎曉就開的快些，專心開車看著前面的路，車速拿捏恰當，沒闖紅燈也沒等綠燈，路上也不堵車，原本三十分鐘的車程，她這次二十分鐘就到了。

到了醫院門口，那個女人用手將頭發都攬在右手邊，打開錢包把錢包裏僅有的幾張紅色人民幣都拿出來，像打發又像是施舍，似乎拿出來的不是錢是紙一樣扔在黎曉腿上，

她動作利索的解開安全帶，看著黎曉遞在她眼前的錢，那個女人瞥了她一眼，施舍一般，“你應得的。”

說完話，打開車門下了車。

說是著急去醫院，可黎曉從她的神態，還有時刻不忘撥頭發的動作中，只感覺她真的像是習慣在聚關燈下的明星，連走路都像是走紅毯一般。

已經浪費了二十分鐘了，六百塊，也不值得她下車追上去浪費時間。看著這六百塊，黎曉覺得有些好笑，就算是打車，這點路也要不了這麽多錢。

此時，楚氏二十七樓。

楚緒凡握緊手機，透著疲憊的輪廓，微微透露著頹廢。

他靠在椅子上，手裏的手裏滑落在桌子上，他又將手機拾起，隨意的把玩著。漫不經心的擡起眼瞼看向左手邊的窗戶，二十七樓的位置，這個角落看著下面的風景不錯。

有家，有老婆，有孩子，他心底卻浮現孤獨感。忽地，他勾了勾唇角，露出一抹自嘲的笑。

回想剛才黎曉沒說完的話，應該是想讓他去學校接草莓。起身，穿上西裝出門。

門外剛才還站著不走的人，現在一個人影都沒了。

“老董事長已經走了，似乎是著急去醫院。”宋柯畢恭畢敬的站在他面前，解答他的疑惑。

楚緒凡斂眸，抿了抿唇線，邁步離開。####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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